莫清蓮臉色漲紅，眼含憤怒，一雙美目怒瞪著莫初初。雙手背到了身後，卻不知她越是這樣，越是顯得欲蓋彌彰。本人卻是不知，伸長了脖子怒道：“莫初初，我看在你嫁到了齊王府的份上，尊稱你一句世子妃，沒想到你為了幾件首飾便血口噴人，六親不認，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。”

現下是將莫清蓮逼急了，否則豈會反覆的強調他們是姐妹呢。姐妹？莫初初冷笑連連，這個時候想起了他們是姐妹，既然是姐妹，姐姐拿了妹妹的聘禮，又是何意？

“莫小姐，我不是過是看你手腕上的玉鐲與這對玉墜的玉料相似，怎麽成了血口噴人？若我沒有看錯，這玉乃是上等的藍田玉，依照莫府的財力，碧玉自是不在話下，但那也是莫老夫人這樣的人佩戴的，莫小姐這玉鐲是哪裏來的，買來的？”

莫清蓮神色一頓，支支吾吾了半響。“我、這玉鐲我帶了許久了，怎麽，世子妃的聘禮丟了，別人便不能佩戴首飾了嗎？”話語雖強硬，卻是沒有幾分底氣。

“別人佩戴首飾我管不著，只是若是偷來的首飾，佩戴著不覺心中沈甸甸的嗎，莫清蓮，這首飾你帶了多久了，哪裏買來的，花了多少銀子？”說話的同時看了琴音一眼，後者悄悄退了出去。

眼下莫清蓮即便是想走也無法脫身了，莫初初這一連串的問題，她如何回答？東西何時買的，花了多少錢，她如何曉得。不過莫初初方才說了是上等的碧玉，定是價值不菲，自己隨便猜個數字蒙騙過去不就可以了，思及此，張了張口，而莫初初卻全然不給她開口的機會。

“莫小姐現下是在想即便不知道玉鐲的價錢，但根據碧玉的等級，也能猜出一二，”頓了頓，面露嘲弄。“只是莫小姐，我忘了提醒你了，這是齊王府的嫁妝，而玉養人，準備聘禮的人定會料到玉鐲不會與其他首飾一樣，放在一旁擺著，定是會拿來佩戴。

若要張顯主人的身份，玉鐲上定會動些手腳。恰好世子爺就在這裏，也識得齊王府的標記，不如將莫小姐的玉鐲交到世子爺手中看上一看，是不是聘禮一看便知。若不是，也好還莫小姐你的清白。”

滿箱的首飾，也沒有幾只玉鐲，這莫清蓮別的不拿偏挑貴重的拿，現下要貪小便宜吃大虧了。

宇文錦眼中劃過一絲錯愕，旋即被讚賞所取代，看了莫清蓮一眼。“莫小姐，不知可否教本世子一看。”雖在詢問，語氣卻帶著強勢，似是莫清蓮敢說一個不，便不必查下去了，直接定罪。民不與官鬥，說的便是這麽個理。

莫清蓮豈敢說不，卻也不敢將玉鐲交出來，死死地攥著手腕，似是生怕露出來，被人看了去。而宇文錦詢問之後便伸出手，一副等著她交出玉鐲的樣子，根本不容人拒絕。

心中又是忐忑又是憤怒，臉色蒼白，雙眼頓時失了神彩，身體一搖晃，後退了半步，若不是還有一絲理智撐著，恐怕雙腿一軟便要倒在地上。即便如此，仍舊面如死灰，一步錯步步錯，今天的事情若是傳了出去，她莫府嫡小姐的臉面便不用要了。

世上哪有不透風的墻，一想到自己拿妹妹的聘禮的事情會傳出去，莫清蓮本就嚇得蒼白的臉更是沒有血色。連連後退，搖著頭，電光火石之間腦海中數道想法閃過。最後視線落在宇文錦伸出的手上。後者伸出的手就那麽停著，莫清蓮不交出玉鐲，手便不會收回去，這是要將她往絕路上逼啊！

偏生莫清蓮能做的只有顫抖著雙手，將玉鐲奉上去。看著宇文錦細細打量，“噗通”一聲跪了下去，雙目緊閉，唇瓣發抖。“世子爺，蓮兒知錯了，蓮兒錯在一時貪心，看上了世子妃的聘禮……”

說著咬著下唇輕聲抽泣著，纖細的身影發著抖，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滑了下來，一雙眉目含著淚水，眼中盡是委屈與無助，要哭不敢哭的樣子，格外惹人憐惜。

不必檢查，拿了首飾的人是莫清蓮沒錯，只是她不過是一個嫡小姐，在莫府中的一舉一動都會被人監視著，若沒有長輩的指使或是認同，她就是有這個賊心也沒這個賊膽，畢竟拿別人的聘禮可不是件光彩的事情。

莫初初掃了一眼程薇婷，後者忙低下頭，假裝去看跪在地上的莫清蓮。冷哼了一聲，一個莫清蓮可以借著年紀輕不懂事，若是府中的長輩也有窺視府中子女聘禮的嫌疑，傳出去可要教人笑掉大牙了。

“果然，千防萬防家賊難防。”齊王府送聘禮來的時候她還不是齊王府的人，怎麽知道聘禮上有沒有記號。再者玉本無暇，本來就是以幹凈著稱，若是在玉上面動了手腳，玉也便失了真。

莫清蓮一怔，臉色一青一白，委屈頓時轉為了憤怒，身體裏立即有了力氣，蹭地站了起來，劈手指著莫初初的鼻子罵道：“好你個莫初初，你竟敢詐我，我要殺了你……”

莫初初的話都說得那麽明顯了，她若是還反應不過來，便真是白活了十七年了。惱羞成怒，虛張聲勢，要殺人？語氣可不小，就是當朝公主沒有理由也不敢隨便殺人，更何況是理虧的莫清蓮，要殺人，做夢。

莫初初挺直背脊，看都不看她一眼，接過宇文錦手中的玉鐲，拿在手中。玉鐲通體冰涼如水，晶瑩剔透，沈甸甸的額感覺很真是。碧綠色的碧綠很是養眼，更是養人。不得不說，莫清蓮有幾分眼光。

“殺我？到了衙門還不知死的人是誰。”她沒有要殺人的意思，奈何眼前這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太過不長眼，竟用手指著她，還是大家的小姐，不知用手指著人極為失禮嗎？

莫清蓮氣焰頓時滅了大半，見莫初初眼中沒有一絲溫度，自知在她身上談不出什麽，索性不去看她，將眼神放在這庫房中最有可能救她的人身上，當即跪了下去。

“祖母，蓮兒一時貪心，動了妹妹的東西，現下蓮兒知道錯了，還請祖母幫蓮兒勸勸妹妹，蓮兒不想去衙門，蓮兒還沒有嫁人，祖母，蓮兒知道錯了……”聲音帶著哭腔，教人好不心疼。

莫府沒有男丁，莫清蓮貌美身嬌，自幼識禮，精通六藝，方琴早就將她當做莫府唯一的希望了。現下知道自己孫女偷拿了東西，說不失望是假，但再怎麽失望，也比不上眼睜睜看著希望破滅的打擊大。即便她犯了錯，又怎麽舍得讓她受委屈，怎麽能夠將事情鬧大。

要知道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，女子沒了名聲就是長的再好也是嫁不出去的，即便嫁了出去，也嫁不到中意的人家。鎮國公府的嫡小姐，因傳言與男子有染，即便是身份尊貴，現下年有雙十了，還不是一樣嫁不出去。她莫府的嫡女可丟不起這個臉。

正了正神色，將心中的不滿壓了下去，嘆了口氣，看了莫初初一眼。“初初，你姐姐一時糊塗，雖說你們同父異母，但血濃於水，這是怎麽也無法改變的。我這老太婆年紀大了，沒有什麽面子，還請你大人有大量，莫要與蓮兒一般見識。你姐姐沒有你的好運氣，嫁不到王府。若再沒了好名聲，這輩子算是毀了。”

話裏話外的提醒著莫初初，你能夠有今日，皆是別人讓出來的，若不是當初莫清蓮將世子妃的位置讓給了你，你莫初初會有這樣的好命嗎？現下竟要恩將仇報毀了莫清蓮，簡直不是人。

方琴覺得是莫清蓮成全了她，卻不捫心自問，當時是莫清蓮怕宇文錦命短，如同躲避瘟疫一樣將婚事推到了她的身上，而不是她莫初初求來的。她豈會念及什麽恩情，沒有記恨她們就好不錯了。

意思再明白不過，她莫初初若是再執著下去，便是她不識好歹了。後者冷哼了一聲，她不識好歹？賊喊捉賊這種不入流的手段她還不放在眼裏，她決定了的事情豈是一個方琴可以改變的？

當即冷哼了一聲。“莫老夫人，莫小姐年紀輕輕，一時糊塗，可若是受人指使呢？初初也是擔心若不能及時提點莫小姐，莫小姐會誤入歧途，莫府始終留有蛀蟲，說到底也不是一件好事，您覺得呢？”

一句話，挑明了莫清蓮是受人指使，更是挑明了她今天必定要將幕後之人揪出來。話音落，看了程薇婷一眼，後者忙移開了視線，嘴巴上卻不服。“初初，飯可以亂吃但話絕對不能亂說，你這話是什麽意思？既然聘禮找到了，天色不早了，世子爺舊疾發作，你身為世子妃，不顧及別的，也要顧及世子爺的身體不是。”

逐客令下的極為自然，莫初初卻是不吃這一套，當即嘲弄著。“莫夫人，世子爺你也敢趕，莫大人平步青雲了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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